第32章 她死了
“程先生,这边请。”
程桉朝带路的人微微颔首。
今天是程氏集团迁回国内的首次发布会。
等到助理讲完该讲的,程桉才上台接受采访。
“程先生,你为什么要把重心转移到国内呢?据我所知程氏在外国的发展前景比在国内要好的多。”
程桉看着面前的女记者,扬起礼貌的微笑,“我觉得赚钱这种事并不能抵消我对故土的思念。”
呼,什么玩意儿思念,根本就不是,要不是那个人还在这里,外国前景这么好,他才不会回来。
又应付了几个记者,发布会才算是结束。
“程氏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,感谢国内各位朋友的支持。”
程桉在末尾不卑不亢地说了句。
这一天忙忙碌碌,程桉迫不及待地回到家。
可家里迎接他的是黑暗的屋子和冰凉的空气,程桉此时丝毫没有发布会上的意气风发。
掏出手机看了看,当年和孟叶聪说了保持联系,可后来他根本联系不到她,从高二一别,他就再没有苏以言的消息。
他尝试过打电话,也发过消息,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。
他日思夜想得做了梦,梦见她也到国外了,梦见他们复合了,结婚了,梦见他工作一天回到家等着他的是亮堂的房屋,还有温热的饭菜和一脸笑意的她。
程桉习惯性地点进扣扣,一眼就看见那个顶置的灰暗的头像,这都几年了都没有更改过。
然后看见了孟叶聪发来的消息。
程桉点进去,看见是几年前的一起新闻,他出了国也不是没关心国内发生的事,只是当时忙着学业和赚钱,睡觉的时间都少,怎么可能有时间看无关紧要的新闻?
他只当这是群发的消息,不由得嘲讽一笑,有时间群发消息就没时间告诉他苏以言的下落,苏以言可真是绝情。
他下意识的认为是苏以言不让孟叶聪告诉他关于她的所有的,毕竟当初两人关系这么好。
程桉躺在床上,慢慢陷入沉睡。
……
孟叶聪今天和他发消息了,得知苏以言工作地点,程桉一下了班就往那处赶。
程桉开着车,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的。
等到在那家公司门口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心才安定下来。
程桉下了车,手里是一束向日葵花束。
苏以言一下就注意到他了。
盛夏傍晚的晚霞绯红,昏黄的光打在程桉身上,胸前抱着的花束里有尤加利叶,青翠欲滴,像他们那一段短暂的青春。
他长得更俊了。
苏以言看着心里有些苦涩。
向日葵,寓意着重新开始。
可她已经放下他了,不能再重新开始了,她也不敢重新开始了。
“苏以言。”
她听见程桉开口,声音沉稳,不再是那些年青涩的嗓音,也没有当年那一声声言言里的温情。
“程先生回国了,怎么不先去看看王羽他们?”苏以言淡漠的开口。
程桉看着这个不再小心翼翼的姑娘。
长高了一点,脸也张开了,更漂亮了,就是说话太冷漠了,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情绪,还有表情怎么变得这么漠然,跟无情无欲似的。
程桉这样想着。
“想先来看看你。”
“我没什么好看的,”苏以言微微皱了皱眉,又礼貌地开口,“程先生请回。”
说完苏以言就想走。
程桉拉住她的手臂。
“一定要这样么?”程桉盯着她,声音低低的,像一只受伤的小兽。
“程先生自重,”苏以言转过身来,抽回自己的手,“不是我一定要这样,而是我们……”
苏以言顿了一下,声音冷淡,面无表情,把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。
“本就该这样。”
苏以言说完就走,留程桉在原地站着,怀里抱着那束没送出去的花。
苏以言第二天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那束向日葵,过了一夜已经有些焉了,花瓣和叶子没有生气地耸拉着。
苏以言走过去看了好一晌,忽然一把提起扔进垃圾桶。
她并不想和他重新开始,过去只是过去,谁也不要把她拉回过往。
助理小澄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垃圾桶里的花束,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“以后不要让他放东西进来了。”苏以言头也没抬。
“好的,苏总。”
……
程桉从那天以后再没去找过她。
程桉两眼猩红,呆呆地坐在床上显得憔悴不堪。
他失眠了。
他终于知道那几天苏以言是怎么感受了。
等到外面的天翻起鱼肚白的时候,程桉默默地收拾自己。
开着车来到了夕县三中门口。
他好像看见高中时的苏以言了,扎着高马尾,看起来利落开朗。
他看见她上了客车,她望着窗外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他总觉得她在看他。
程桉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,在客车启动的时候跟了上去,然后他看见客车前面有一辆货车迎面而来。
出人意料的,货车失控了,猛地往客车那个方向一转。
然后就是。
冲天的火光。
还有车上乘客疼苦的尖叫呐喊。
他好像在火光里看见她了,她还在看着他,眼里有留恋,还有后悔。
后悔什么呢?苏以言。
你在后悔什么?
他忽然看见她抬起了手,朝他挥了挥,手上满是鲜血,是从她的手腕那里涌出来的。
她在朝他说。
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笑得艳丽,眼里却充满了无情与冷漠,就好像她看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他还看见她身边那个人,那个男人,一脸垂涎地看着她,手正往她的脸伸过去。
然后他从苏以言眼里读出了绝望,痛苦,还有一望无际的黑暗。
程桉久久愣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变为灰烬。
“不!”
“我错了!”
程桉猛地捂住头,死死地咬着唇瓣,眼泪涌出。
他错了,大错特错。
他凭什么认为分开对她是最好的。
他竟然没有发现,她生病了,还病得很严重。
明明那天他都察觉到了。
怎么会这样?
他是忽然闯进她黑暗生活里的一抹光明,然后又自以为是地离开,什么都没给她留下。
程桉再睁眼,却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。
猛地坐直身,环视一周。
抹了一把眼泪,爬下床冲到窗户边一把拉开。
凉丝丝的风吹了进来,程桉头一次这么欣喜若狂。
假的,都是假的。
那都是梦,他一定可以找到苏以言的,哪怕他远远看着她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