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影如炮弹般扑向谷楚楚时，女孩后撤半步，右拳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。
“砰“的闷响，黑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，砸在水泥墙上裂开蛛网状的裂痕。
但下一秒，它又以诡异的姿势弹射回来。
在陈玄度眼中，那道蛇影正疯狂缠绕谷楚楚，即便被对方的重拳轰碎肋骨也不松力。
陈玄度抬手潜入黑影的弦域内，猛然僵住。
从之前的记忆中，他见到了女生宿舍的窥视、晾衣绳上消失的内衣、还有玻璃窗反射里的......一张熟悉的脸。
陈玄度猛地退出弦域，正看见倪玢腾空而起，右腿拉出残影瞄准黑影的颈部。
这副场景似曾相识，之前女孩就是如此将那个背带裤男人的颈椎踢断的。
“留活口！“
陈玄度的喝阻喊得破了音。
三人瞬间静止的画面活像抢劫现场，谷楚楚的拳头离黑影太阳穴仅三寸，倪玢的鞋尖悬停在对方喉结前。
陈玄度再次切入弦域。
这次他精准找到共生意识里的主体，将“杀戮“的念头替换成“沉睡“。
大蛇突然僵直，黑影也在松开谷楚楚后，踉跄几步，随即软绵绵倒在了地上。
谷楚楚的拳头慢慢放下，倪玢用战术靴将黑影翻了个个儿。
夜风掠过树梢，沙沙作响。
远处宿舍楼的灯光依旧明亮，学生们的笑声隐约传来，
然而站着的三人之间，气氛却微妙地安静了一瞬。
“鲍德利？！”
草丛里鲍德利，身体像蛇一般诡异地扭动起来，仿佛丧失了人类的意识。
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手电筒的光柱在树丛间扫射。
“快来快来！“
“抓住了！“
“我去找保安！“
眼看鲍德利即将落入声讨的队伍，不仅是脸面不保，还有可能会接受法律的制裁。
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谷楚楚一把扛起仍在痉挛的鲍德利，倪玢踢开挡路的灌木，陈玄度则迅速朝黑暗处躲藏。
当愤怒的人群举着手机和扫把冲进绿化带时，只看到那台被踩变形的空调外机孤零零地躺在泥地里，金属外壳上还留着几道诡异的抓痕。
远处教学楼顶，四个黑影悄然翻过围栏。
夜风卷起谷楚楚的运动服下摆，女孩肩上的鲍德利突然发出嘶嘶的吐信声。
“还真是……”
谷楚楚将鲍德利像个破麻袋一般掼在水泥地上，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，
“现在怎么办？真的拿他去交差？这样下去，我看‘陆超联盟’就快要散了！”
倪玢的战术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响，而陈玄度回头望了一眼沸腾的校园，脸上闪过一丝忧虑。
先是倪景恒，再是谷楚楚，现在连鲍德利也中招了。
这如何能不让他怀疑，最近是有人在针对三公会的后辈们。
是大长老吗？
陈玄度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，因为他从倪景恒的记忆里和谷楚楚的记忆里都提取到了相同的线索。
那就是，这种改造是三公会现有的老一辈人制定的计划。
“不能把他交出去！”
倪玢率先开口。
“对，不能把他交出去。我们自己先想办法看看。”
陈玄度附和道。
转而他问其余二人：
“你们谁有郑纬的联系方式？”
两位女孩纷纷摊手表示：
“没有。”
“也不知道，修言好了没有，他总该知道的。”
陈玄度扶住下巴，倪玢马上接话：
“好，我去问李叔。”
几次倪玢都提到“李叔”，陈玄度有些好奇：
“李叔是谁？”
“小言子盯梢你的那段时间，都是李叔接送的。你没见过？”
陈玄度蹙眉回想，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如果没事了，我先回了，”
谷楚楚扎紧脖子上的“小披肩”，朝陈玄度投来暧昧的眼光：
“老地方，我等你……”
陈玄度如临大敌，慌忙闪避。
倪玢看着谷楚楚离开的背影，同样宽慰道：
“你也别怕，她对男的都那样。”
陈玄度联想到在谷楚楚弦域里查看到的悲惨过往，他猜想这其实是女孩防御伤害的一种伪装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他来到鲍德利身边蹲下，
“接下去，我要帮他，你帮我看着点。”
“好。”
倪玢熟稔地警戒起了四周。
陈玄度安心抬起手，召唤鲍德利头顶的那团“乱麻”，进入对方的弦域。
眼前骤然展开一片无边际的运动场，跑道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，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青草的气息。
鲍德利站在跑道中央，腿部肌肉紧绷如钢索，他突然起跑，速度快到留下残影，风声在耳畔呼啸。
看台上，无数女孩模糊的面孔挥舞着手臂欢呼，笑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他纵身跃起，惊人的弹跳力仿佛要撕裂空气，似乎能触及云端。
陈玄度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自豪与兴奋——那是鲍德利对自己超能力的骄傲。
然而天空渐渐暗沉，乌云如墨汁般蔓延开来。
一条巨蛇从云层中探出头颅，鳞片泛着幽暗的光泽，蛇眼冰冷地俯视下方。
它喷吐出一团黑雾，跑道瞬间扭曲变形，裂缝如蛛网般蔓延。
鲍德利的步伐开始迟缓，眼神逐渐空洞，欢呼声也转为模糊的低语，如同被风吹散的幻梦。
陈玄度试图靠近，却感受到无形的压力。
那是蛇的意识在抗拒外来者。
运动场边缘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，镜中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：
鲍德利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目光呆滞，身旁还有其他超能力者。
那些女孩并非恋人，而是共同经历洗脑折磨的同伴。
蛇的意识察觉到陈玄度的窥探，发出一声低沉吼声，运动场骤然坍塌，化作手术室的幻象。
金属手术台的寒意渗入骨髓，器械碰撞声尖锐刺耳，鲍德利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无力挣扎。
陈玄度感知到他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微弱的渴望。
对超能力的骄傲，对女孩们模糊情感的追忆，那是他仅存的自我意识。
转瞬间，蛇的意识完全占据主导，它们找到了入侵者的位置。
黑雾凝聚成无数触手，试图将陈玄度也拖入幻境之中去。
但当雾气触及陈玄度手臂时，猛然震颤着四散溃逃。
陈玄度低头察看，发现弦域中的自己璀璨夺目，宛若一道能净化一切污秽的圣光。